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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于谨慎的目的，柳真假装没听到。
凝重的沉默暂时支配着两人，打破这一沉寂的是顿挫些许的声音。
「是的吧，还有苏濛的眼镜是平光的，今天我还特意确认过。」
柳真忍住面露懊悔的冲动，直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。
「你们，你们都瞒了我好多事吧……」
是啊，是瞒了你很多，那又怎样？
柳真瞪向镜中的文承，平淡地说，
「你都知道了？」
「苏濛的眼睛到底怎么了？」
是不是失明了？文承面露急切。
柳真不答，只是瞥着他。
「难道是……直死魔眼？」
「直死你妹啊。」
「到底是什么？」
决定不放过这个话题的文承走进了两步。
「苏濛得了……唔……蓝眼病。」
一时间周旋不过来的思考几乎麻痹，柳真脱口而出。
「蓝眼病，没听说过啊？」文承茫然。
「就是看什么都是蓝色的啊，恩对的。」柳真用力点头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
怎么可能？
难道说是和空系法术有关？不，答案只有一个。
「柳真，只有苏濛可以看到回环，这眼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」
「戴眼镜的是苏濛，给她眼镜的是你爸，关我什么事？你朝我发火干嘛，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！」
虽然文承的这股韧劲一如既往的令柳真有点生气，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「抱歉……」两人同时说。
少女保持着矜持的沉默，少年保持着自责的沉默。
实际上三个孩子都是无辜的。
知道柳真为什么发火，文承也只好把这口痛苦咽下去。
至少苏濛在两人眼里永远是那样温柔而又凄楚地笑着。
就算她的眼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，也不妨碍三人的关系吧，更不值得文承和柳真因此吵架。
就那样存有一些小秘密，心无杂念地守护沉睡着的人，那样的感觉吧。
柳真突然歪头笑，「也没什么啦，也就是普通的光学矫正啦。」
「嗯，光学矫正。」文承也试图说服自己。
「喂，你就不能陪我好好逛逛吗，老是苏濛苏濛的，她一晚上都给你了，还想怎样？」
柳真虽然撅着嘴带着一些小嫉妒，但是仍然双手合十地笑过来，如此罕见的撒娇让文承打了个寒噤。
「嗯……好……」文承看向外面，试图寻找下一家服装店。
这时候文承的肩膀被轻轻敲了一下。
「笨蛋，这副好看吗？」柳真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右侧的眼镜支架，那是一个圆润的细框眼镜。
「如果只说这一瞬间的话，那还挺可爱的。」
大概听懂了一半的意思，柳真突然面露不满，就是说我装清纯咯？
「好看。」文承试图补救。
「骗人。」柳真白了他一眼，又把眼镜取下。
呵呵，所以到底该怎么回答？
还没恍惚过来，只听得嗖的一下，鼻梁被小手推上眼镜，檀香扑鼻。
好近！
透过平光玻璃看去，面前是直愣愣注视过来的可爱小脸，两人只剩不到十公分的距离。
「瞧你那傻样。」
柳真又将文承的眼镜摘下，扫兴地放回柜台。
「轰隆隆。」地面震颤起来。
听得到由远及近的声响。
透过远处的幕墙玻璃也能微微感觉到，但脚下的大理石砖还是微微震动着。
远方的雷声。
「要不要早点去？」
「干嘛，要我等他们不成？」柳真淡然说，「还有时间嘛，我帮你买件衬衫吧。」
「果然你是衬衫控吧。」
在桥松家里醒来的那个早上就注意到了。
背对着的柳真缩了缩肩膀，大概是在害羞了。
「我可不要我的骑士软塌塌的。」
这个商场并没有一线专注衬衫的品牌，更没有小众品牌，与预料中的廉价店不同，柳真将他引向了一楼一家奢侈品男装店，文承吞咽了口水却按捺住阻止她的冲动，一言不发跟在大小姐后面，就像一个移动衣架任她打扮，柳真最后挑了件120支、贝母扣的浅蓝色平纹衬衫，价格牌悄悄摘下来后递给文承，而这时候玩笑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。
店铺的LED射灯亮到刺眼的程度。
商场外的街道却转为漆黑的阴影，狂风四起。
本该是亮堂的下午，城市却逐渐黯淡。
周围虽然很暗，世界却确实尽收眼底。
在文承从更衣室出来后，柳真很满意地为自己的新玩具点头，理了理他的领口，却又用力攥紧了一下，让衬衫露出明显的褶皱。
「想吃什么？」柳真问。
「你不是吃过了吗？」
「你没吃啊……」
「我不是很饿，再说晚上你还有饭局吧……」
这时候柳真露出一丝不满，又很快露出微笑，
「那就喝下午茶吧。」
「柳真，这个不算约会吧。」
像是默契被这个二愣子打碎一样的，柳真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。
「当然不算，你是来帮我挑衣服的啊。」
「不过到现在什么都没买吧。」
倒是给我买了件难以报答的衬衫……
「手套啊。」柳真回头兴致盎然地倒走着，又指了指文承拎着的购物袋，「你看啊，回头我给手套箍上一层铁片，然后做一道程式，一个响指搞定，这样还省得临时刻了，而且啊老是用眼睛怕是要得红眼病呢。」
你本来就是红眼睛吧……
「要不就你吧，作为我的首席匠师。」柳真用手枪的手势指向文承的胸口。
「又是我？」
「算啦算啦，开玩笑的。」柳真背过去，两手在后面矜持地并拢。
话说回来，大概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吧，她竟然如此活泼。
冰美人也谈不上，暴脾气也没了，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嘛。
来到三楼的露天咖啡馆，两人一起看着远处的电闪雷鸣。
大吉岭和阿萨姆的混合红茶，草莓冰淇淋被柳真抢了过去，还有几层糕点。
文承匆匆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空，柳真撑着下巴看向一旁，又时不时含着温柔的眼神看向文承。
准确的说，是轻松的时间差不多要过去了。
不过为什么柳真一脸淡然呢？话说应该急着买礼服才对吧。
因为没有看到柳真穿上正儿八经的礼服，不知为何还有些小失落。
「走吧，我去买单。」文承用面纸擦擦嘴起身。
「我买好啦。」柳真眨眼。
接着被柳真带到定制服装店时，文承恍然大悟。
「原来你早就定制好了？！」
「对呀。」柳真抬起一只手，用食指戳向文承的脸颊。
傻瓜，才知道啊。
文承欲哭无泪，那你拉着我瞎逛什么？刚要朝柳真耸肩，发现少女已经不见踪影。
「准备好见秀姐姐了吗？」这是柳真撇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刚刚一直在寻找秀姐的打扮，难道说？！
在沙发上忖度着，被靴子的声音所唤醒，当一个截然不同的女性出了更衣室时，对此毫无防备的文承像是见到女神下凡一般，因为太过震惊而呆若木鸡了。
不是很让人心动吗？出于少女的，又或者是成熟很多的女性魅力。
不，是令人从头到脚的震撼和臣服。
整座商场被耀眼的红光照耀着。
一前一后踮着脚，棕色中靴。
像是掀起波浪一般地翻动了一下赤色礼服的裙摆，一阵阵暖流拂面。
夺人眼目的黑色龙纹饰带。
高高竖起的赤色右衽袍裙，金光灿灿的交领。
生风的宽袖被金色腕甲箍紧。
盘起的后发、垂下的鬓发，和漆红的木簪。
白皙的脖颈和锁骨，傲视一切的凛然眼眸。
火焰是她的口红。
女主人走来拍了拍骑士的肩，好像对文承有什么期待。
刚刚柳真说准备好见秀姐姐……光武女皇作为灵魂碎片存于柳真的体内……
也就是说，面前这个毫无疑问就是……
「陛、陛下？」
文承深吸一口气，忍着急速跃动的心跳低下头。
或许是红黑太极发生了奇妙的转动，九五之尊的阳性不由自主地慢慢溢出，这样的嗓音听起来更接近中性的威压。
「你就是小真的骑士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