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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二章、将计就计,一举擒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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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‘客’字还未脱口,纤细的腰肢瞬间从后绕过来一双紧实的臂膀,将她彻底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挺拔的男子俯头,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四周,磁声如瓷杯碰撞发出的绵长又袅袅的余音:“这次,真的破相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神色一凛,欲挣脱他的束缚寻镜,谁知……后颈落下一温热的触感,酥酥麻麻,髣髴被柔软轻盈的羽毛挠了挠。

    垂立一旁的红绡见状,抿嘴偷笑的同时,悄无声息退出房间,体贴阖上门扉。

    挣扎的动作骤停,她默默垂眸,任由莹润清透的水雾弥漫双眸:“可这些,林甫也有……”

    啪嗒啪嗒——

    滚烫的泪水滴洒在他修长白皙的手背上,如烈火般灼烧他的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糟糕,这玩笑,似乎开大了!

    他掰正她羸弱的身子,双掌视若珍宝般轻柔捧起她泪水斑驳的面颊,一点点吻掉她无助淌落的泪痕,声线喑哑:“所以我恳请了父王,待剿灭倭寇,便赐婚你我,共结连理!”

    “此、此事当真?”

    他俯身亲了亲她光洁的额际,强而有力的长臂紧了紧,半开玩笑道: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?”

    她破涕为笑,抡起粉拳砸向他。白衣男子一把握住,搁在薄唇上吃尽豆腐:“待我凯旋而归,必铺就十里红毯,以八抬大轿的隆重仪式迎你进府!”

    “林甫不慕此盛仪,”她如小鸟依人般贴上他沉稳跳动的胸口,浅浅一笑,髣髴初夏那抹剔透明亮的光辉,“惟愿此生与仲白一人相伴,余愿足矣。”

    “仲白……”

    画面在此定格,季梵音使尽全力欲辨别男子模糊的相貌,终是无果。嫩白柔美的后颈愈发抽疼,髣髴撕裂般随同血液流经纵横交错的复杂脉络。她捂着后颈,脑袋一片混沌。

    当黎明的第一缕橙光刺破繁冗深幽的云层,绵延起伏的山峦金泽尽染,大地骤然披上一抹轻薄如丝的金纱。

    跪卧在地的季梵音,浑身颤抖,蜷缩成团。身后那道声线,不依不饶地逼近:“若非瀛洲国的梁榭潇,我们二人怎会天人永隔?而你要不是为了救我,又怎会险些魂飞魄散……”

    “瀛洲......梁......榭潇......”

    髣髴一块巨石从天而降,压得她彻底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“不错!”白衣男子恍若鬼魅般闪到她的跟前,莹润泽光穿透他清明的长躯打上她苍白如薄纸的清容。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笑,趁她神色迷惘时,敛笑哀恸道,“林甫,勿再沉湎于哀殇痛苦之中,更不要因愤懑怨怒之情而选择替我报仇......”

    梁弯弯和容荔寻到季梵音时,她神色怔忪瘫坐于地,髣髴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,晨风拂起她如瀑布般的青丝,掩映其后的双眸寡淡无神。

    容荔猛松了口气,轻柔将搭在臂弯处的素色织锦月兰披风环住她纤弱的肩胛。

    “母亲......”梁弯弯心细如尘般绾了绾她凌乱的绵软墨丝,侧身附耳过去,喉头髣髴淌过沸腾的水汽般低哑喑沉,“您说,弯弯听着。”

    季梵音双眸落于空中一个虚无的点,反复诌喃着两个字:“报仇......”

    “报仇?报什么仇?”

    容荔与梁弯弯面带犹疑对视的刹那,季梵音猛地跃起身,眸色渐次恢复清湛,目视前方,斜洒而下的澄泽髣髴镀了层遗世独立的光辉,映衬她清冷如冰雪飘落的凌厉声线:“你说谎!”

    日头愈升愈高,洒落的斜光却丝毫无法渗透进入屋内的榧木琐窗,斑驳树影飒飒作响,阴风萧萧。沿着幽暗冰冷的地面逡巡往上,一笔勾勒的墨色山水屏风多了抹突兀深沉的鲜红血迹。血迹顺着屏风滴落,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四周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----”

    东倒西歪的稀珍华贵杂物深处,‘魏剡’半坐于地,掩着胸口粗气重喘。

    忽地,门外的侍卫躬身,对着门内之人毕恭毕敬禀告:“陛下,王后娘娘求见。”

    “不见!”

    一袭靛青色锦缎华服的良情将手中的托盘交与随侍一旁的宫女,斟酌道:“陛下,您身染寒症多日,始终未见好转。臣妾实在放心不下,特意让御膳房替您准备了秘调的烩青口贝......”

    话还未落,飘逸阁内传出一严词厉句的拒绝声:“不必!”

    “娘娘,您还是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良情在原地逗留片刻,掀起描摹精致的眼睫:“陛下,毅儿近日来已会翻身,吐泡泡的模样也甚为可爱,太医还说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若再不离开,寡人便赐你一个‘侵扰帝寝’的罪名,届时,毅儿亦不能幸免!”

    良情神色一凛,默然咬唇。自王子魏毅出生,他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尊宠无限。可今日她才初提,陛下便已然满口不耐,这究竟怎么回事?难道是寒症带来的后遗症?她原地踌躇半晌,终是不情不愿离去。

    灰蒙浅淡的日光之中,映照青石地板上一缕细长婀娜的黑影。落入视线的深红足履不疾不徐移至屏风后,烟熏浓眉冷冽如冰:“我警告你,这副身体不仅仅是你的,倘若你再敢伤他分毫,我严姝梦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
    ‘魏剡’冷不丁一笑,外翻的两条长痕更显阴鸷毒辣:“一副皮囊而已,魔后何必如此执着?更何况,本神可是满足了你成为魔后这至高无上的尊位,还令你重获四肢。于情于理,你该答谢本神,而非......横眉冷对!”

    严姝梦挣脱他对自己下颌的桎梏,斜睨他一眼,反唇相讥:“若非本公主之协助,你一见光必死的云团,如何能够附上魏剡的身体?”

    迅猛呼啸的寒风,将阁外叶片零落的树干吹得哗哗作响。

    ‘魏剡’抵了抵后槽牙,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,长臂一挥,旋即变回自己的本来面貌----清逸:“不知这样,魔后可还满意?”

    严姝梦不可置否,一脸倨傲抻长细白如鹅的脖颈,厉声质问:“梁榭潇已至瀛洲,林祚聪等废物又魂归西天,现军队节节败退,夺取瀛洲之事何日才能实现?”

    “这便是魔后在指挥仙魔大战时一心二用的因由?”

    “是你一味强调诱敌深入,故意营造魔军不堪一击的画面来误导仙界那群老不死,而今又妄图将此罪名盖到本公主头上?”

    清逸慢条斯理翻起一张金楠木太师椅,风度翩翩一坐,慵懒的神色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自信:“魔后无需困扰,这天下大势,分久必合合久必分。不久后,不论三界亦或三国,必然合三为一!”

    “若你再夸大其词,本公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!”

    话落,顿时化身一束通体发黑的莲花。

    清逸取过鬓边一绺长发,云淡风轻道了句:“看牢那只遍体鳞伤之鸟,别让它破坏了本神的大计!”

    细长的烛火有条不紊地燃烧着,雕刻烛身的青鸟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距案台数步,玄衣男子长身玉立,身形挺拔如松柏。侧眸的刹那,宛若惊鸿一瞥,俊美如俦的轮廓晕染孤寂清冷的寒夜。灿若星河的墨眸翕合间,乌六合靴迈着沉稳的步伐,逐渐靠近玉钩挂帘的精致床帷。兀自垂眸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忽地,门扉传来‘咿呀’的声响,紧接着是梁榭晗几不可闻的叹息声:“前厅无人,朕便已猜到你在此处。”

    梁榭潇长臂一伸,替床榻上的梁榭蕴掖了掖锦衾绵褥,未置一词。

    “三弟,你白日指挥作战,晚上又照顾蕴儿。长此以往,身体必然吃不消,”梁榭晗揿了揿他的肩胛,双眸落向沉睡不醒的梁榭蕴,咬牙切齿义愤填膺道,“若非那个苗愈,蕴儿怎会遭此劫难?”

    梁榭潇偏眸,深邃的瞳仁落入一修长无瑕疵的指腹,神色依旧波澜不惊:“擒龙之死是否与苗愈有关,此事尚待彻查。”

    “三弟此言何意?而今人证物证俱在,难不成你还妄图替苗愈开脱罪责?”

    “何为人证?何为物证?”

    梁榭晗眸色沉冷,双手合十啪啪拍了两掌:“带进来!”

    片刻,狱卒拖拽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,朝他胸口就是猛力一踹:“把你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交代,兴许心怀慈悲的王上和潇王爷能饶你一命!”

    瘦骨嶙峋的男子舔了舔干巴皲裂的唇角,颤颤巍巍强撑起身,声音低喑嘶哑:“自骊山土匪被英明神武的潇王爷消灭殆尽后,草、草民便成了骊山附近的猎户......”

    “说重点!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......”因惧怕狱卒手中的长鞭,猎户缩着脖颈,战战兢兢交代道,“一日,草民如往常般上山打猎,谁知才行至一半,忽而听到两名男子激烈的争吵声----”

    “苗愈,你背信弃义投靠魏剡,孤无权干涉,可倘若你敢对瀛洲有任何不利,孤断然不会袖手旁观!”

    “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,方丈分封诸侯制度一旦被推翻,你认为那些诸侯子弟会轻易放过你?可若你答应同蓬莱君王联手,夺下瀛洲后,陛下必能替你铲除危害方丈社稷的‘毒瘤’!”

    山林间刮起一阵迅猛的烈风,枯枝残叶飘零而落。

    齐擒龙仰头倏然大笑,低沉声如同暮鼓晨钟般浑厚:“苗愈啊苗愈,‘成也萧何败萧何’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。孤今日便可言辞凿凿回复你,绝对不会与魏剡之辈同流合污!”

    “即使瀛洲那位小公主已危在旦夕?”

    “你们对蕴儿做了什么?”齐擒龙一把攥紧他的衣襟,沉目冷如极地寒冰,“倘若胆敢伤她半根头发,孤必将你碎尸万段!”

    苗愈神色淡漠一笑,双眸骤然狠厉!

    天际晦暗灰蒙,林间树梢如疾风般剧烈晃荡,无数只乌鸦扑陵双翅哀鸣。

    “别怪我,若不能为我们所用,那便只能斩草除根了!”

    苗愈握紧刀柄,凝力凶狠一拔,汩汩的鲜血从齐擒龙的胸口中喷涌而出,俨然一幅血色残阳之图。

    “之后呢?”

    猎户舔了舔干涩的唇角,支支吾吾道:“能不能......请王上或潇王爷行行好,赏些水给草民?无需多,一杯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个刁民,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胆敢要挟王上和王爷?看我今日不抽死你!”

    狠厉的长鞭划破摇曳闪烁的烛火,反衬狱卒扭曲的面容,随后停落在半空中。

    梁榭潇攥紧长鞭一头,凝力一震,狱卒只觉全身麻痹,视线一黑,骤然倒地。

    目睹这一切的猎户吓得魂不附体,赶忙磕头求饶,如金筒倒豆子般交代:“后来,一位手持长尺的老者赶到,可惜为时已晚,方丈君王已被苗愈割下头颅......”

    “李久长!”

    一身铠甲盔胄的李久长径直将浑身哆嗦的猎户搀扶而起,坐于扶椅上。

    一杯香醇袅袅的茶水随同骨骼分明的指腹递到猎户跟前,彻底氤氲了他的视线:“王、王爷......”

    梁榭潇不疾不徐摊开他黢黑泛黄的双手,将茶杯置于他的掌中:“喝吧。”

    猎户感恩戴德,翕了翕鼻尖,猛一口饮尽。

    “三弟果然爱民如子,”梁榭晗意味深长一笑,长扇敲了两下掌心,脸色倏然大变,“见死不救,他亦是害死方丈君王的帮凶!”

    正在替猎户擦拭伤口的李久长耳膜一动,旋身接住从梁榭晗扇中投射而出的暗器。奈何暗器的冲撞力过于强大,他止不住接连退了数步。

    梁榭晗将掌心置于长扇上,左右画圈间,机括内的暗器悉数释放,一并朝三人袭去。

    灯焰髣髴受到压迫般,火光越缩越小,光线越来越暗。
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浮散于空中的玄色衣袍迅猛如疾风,宽厚的双掌凝成一团光圈,飞射而来的暗器瞬间调转方向,不遗余力朝梁榭晗攻去。后者勾起邪魅的唇角,掌心腾起两团黑白相间的薄雾,瞬间衍变成刺目狰狞的火焰,冰冷的暗器就此消弭于无形。

    “你是何时发现了本尊的破绽?”

    梁榭潇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,墨眸沉如寒冰。

    “若非你欲试探潇儿的神力,又怎会自投罗网?”

    真正的梁榭晗从门外不疾不徐而来,烛光下的眉宇清贵朗润,慢条斯理抬起被素白布帛紧紧缠绕的右手。

    昨夜,冷烟寒月,色寂沉浓。

    “依三弟之分析,魏剡很有可能扮成我们其中任何一人,并以借口试探你的功力?”

    梁榭潇未答,负手而立,如星辰般清湛的眸子深邃幽沉。

    梁榭晗拿起桌上的茶具逐一摆弄片刻,旋即指着正中间的紫砂壶道:“此为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