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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云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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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巳节后不久,便开始入夏了。

    夏光这一个月都在画衣服的设计图,现在天越来越热了,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些轻便又凉快的衣服。

    夏光记得纯棉的布料吸汗透气又便宜,而纯麻则是吸汗透气又好保养,但纯棉的料子易皱,纯麻的料子穿着不甚舒适,外观也较为粗糙生硬。

    夏光纠结了会,决定先试试真丝的料子,一是因为真丝最亲皮肤,且还能防紫外线,二是夏光这次设计的衣服类型主要是为了京都小姐夫人等世家女子,毕竟只有上流人士的推崇,夏光才能渐渐将夏家招牌立起来。

    连着好些天,夏光一直泡在书房,不断地修改,又去各大绣楼里转了转,总结恒国的裁衣方法与大家追捧的衣服风格。

    又过了些时日,夏光带着金儿悄悄地去京都各处绣坊里转了转,夏光的设计稿是定下来了,但却没找到女红让她满意地绣娘。夏光有些头疼,她想找一个精通苏绣的绣娘,最好是能套绣出晕染自如的色彩效果的,能够给衣服增添不少亮色,那样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了。

    又失望地走出了一家绣坊,夏光被隔壁一阵嘈杂声吸引的驻了足。

    “最高就十两,你爱卖不卖,你可想好了,我们东家可是礼部尚书的小舅子,这别家且不说有没有这价格,就是敢得罪我们东家的能有几个?”夏光和金儿顺着声进来,抬眼便看到一个尖嘴薄舌的妇人,挑着眉尖,一脸的轻蔑。

    柜前一黄衣女子轻蹙眉头,道:“王娘子,你莫要欺人太甚了,我今日偏就不卖给你,就算是白送人家了,也不便宜了你。”

    夏光倒有些欣赏这女子的性子,宁折不弯,是个有脾性的女子。

    那被称作王娘子的妇人声音顿时尖了起来:“哼,给脸不要脸,待会后悔了你可别回来。”

    黄衣女子抿了抿唇,却并未犹豫,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“姑娘且慢,可否将这绣品给我看看?”夏光朝她笑了笑。

    黄衣女子看了看夏光,见是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娇俏姑娘,以为夏光是好奇,便将绣着孔雀开屏的屏风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夏光摸着绣工精细的屏风,喜不自禁,对黄衣女子道:“我叫夏光,我很喜欢你的绣品,我希望你可以做我衣阁的绣娘,你可愿意?”

    黄衣女子,也就是林菲稍愣片刻便大方的答道:“林菲。”夏光这个名字她听过,很厉害的一个小姑娘,而且眼前的小姑娘眼神清澈,虽看着是年幼了些,但她既然能将偌大的夏府治理的井井有条,也定是有些本事的。

    多年后的林菲每每回想起这一刻,都很庆幸自己的决定。不早不晚,刚好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。

    林菲的绣艺比夏光预估的还要好很多,她摸着手中绣着牡丹的料子,赞叹不已,自己还真是找对人了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,夏府开了间一品衣阁,不断款式新颖,而且衣服上面的刺绣也格外的精美。不知道这料子是怎么做的,在夏日里穿起来格外的清爽,一时间一品衣阁的名号慢慢地传了开来。

    又一个月后,京都闺秀夫人都很推崇一品衣阁的衣服,都说一品衣阁的衣服不仅面料好,而且款式还很新颖独特,每件衣服的图案皆不相同,慢慢地一品衣阁又推出一些适合普通百姓的衣服,面料款式都是经过细心剪裁的,价格也是适宜的,一品衣阁的生意渐渐遍布了恒国。

    而夏光每天除了看看每月的进账外,还会去指导指导正在培养的新的裁缝师傅。

    夏府,慈安堂。

    “祖母,云州传来消息说外祖母身子近来不大好,明日我想与表姐一道去云州看望外祖母,这一来一回估摸着得一个多月,路途颠簸,我就不带着慕哥儿了。”夏光摸了摸慕哥儿的头道。

    慕哥儿撅了撅嘴,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,也不闹腾,只闷着声道:“那姐姐要快些回来。”

    杨氏也叹了口气,道:“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,多带些人,替我向你外祖母问声好,将咱们府上收着的那株千年人参给你外祖母带着。”

    夏光点头应是,便回去收拾了。

    金儿帮着夏光收拾着衣物,道:“小姐,您看这些够吗?该带几件厚些的衣服了,夜里在路上估计会冷。”

    夏光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,点了点头:“嗯,那些够了,看看还有没有东西没带的,对了,你让忠伯去将我要带的礼都再钦点一遍。”

    金儿称是去看了看。

    收拾完后,天色也已经不早了,匆匆洗漱后,夏光便睡下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与祖母和慕哥儿辞别后,夏光才去孟府与孟筱筱会合。在孟府,舅母姚氏又是好一番嘱咐,直到舅舅孟叶行说再唠叨下去,两个孩子晚上就该在路上过夜了,姚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人了。

    在路上颠簸了将近半月才到云州城下,夏光与孟筱筱早已腰酸腿痛。

    孟筱筱撩起车帘,看了看城门紧闭的云州城,对夏光道:“不对啊,往日里这云州城可是异常热闹的,怎地今日如此冷清?”

    夏光也皱了皱眉头,有些太过安静了,似乎是有些不太寻常。

    “走,咱们先下去问问。”夏光率先下了马车向城门口走去,金儿紧随其后。孟筱筱在丫鬟碧春的搀扶下也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金儿拉住了一个带着孩子背着包袱,行色匆匆的妇人问道:“大娘,这云州城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见那妇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,金儿极有眼色的给她塞了块碎银子,妇人这才叹了口气,道:“闺女,现在这云州城可进不得啊,前些天这云州忽然爆发了瘟疫,最近越来越严重,这几日听说朝廷要下令封城了,我这才带着孩子出来去投奔亲戚。”说完,妇人便拉着孩子走远了。

    孟筱筱惨白了一张小脸,抓着夏光的手道:“煖煖,怎么办,祖母不会有事吧?”

    夏光也有些担心,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,很快便镇定了下来,对孟筱筱道:“表姐,现在还不知道城中情况如何,你带着碧春金儿先在城外找个客栈呆在,我先进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孟筱筱一听急道:“不行,要去一起去。”金儿也要跟着进去。

    夏光还欲再说,被一阵马蹄声打断。“吁~~”

    夏光抬眼望见来人时,呆了呆,这坐在马上,一袭黑色锦衣的男子不正是那日救了自己的人吗?孟筱筱看到陆翎旁边的顾彦时,额头疼了疼,怎么哪都能遇到他。

    顾彦看到孟筱筱时眼神瞬间亮了亮,自从那日桃林一别后,顾彦回到府中脑中总浮现小兔子的身影,顾大公子琢磨了几天后,终于在母上大人的点拨之下明白,自己这是情窦初开了啊,咱们顾大公子打听到孟筱筱的身份后,三番两次在孟筱筱外出时“偶遇”佳人,起初还好,佳人虽羞窘却并不讨厌他,为此他还乐了好一阵儿。可他不知为何,小兔子近来总是躲着他,连门都不出了,正愁着呢,没想到这缘分就来了。

    “筱筱,你怎么在这?”

    孟筱筱这时也顾不得避嫌了,略带哭腔地说道:“我们到云州来看望祖母,谁知这城里如今有瘟疫,也不知祖母现下如何了。”

    顾彦见孟筱筱面色苍白,不由地一阵心疼:“别担心,我与子陵此次就是为此事而来。”子陵是陆翎的字。

    陆翎也认出了夏光,觉得真是缘分,自己救了小姑娘,而她表姐就是这段时间让好友茶饭不思之人。

    经过顾彦介绍后,夏光大概了解了大概情况,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哪种疫情,但朝廷是打算封城了,以免疫情扩散。

    “好了,子玉留下照顾你们,刚好负责城外事宜,我到城中去看看具体情况。”陆翎说完便打算进城,不想衣角被一只青葱素手抓住。

    夏光望着陆翎,缓声道:“我和你一起进去。”

    陆翎愣了下,刚想拒绝,却望进了夏光的坚定的眼睛里,只好道:“你想好了?”

    “是,我略懂些医理,或许可以帮上忙。”又转头对顾彦道:“还请顾公子替我照看下表姐。”顾彦自然应是,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好差事啊。

    只孟筱筱有些担心,拉着夏光不放手:“煖煖。”

    夏光握了握她的手,道:“没事的,我很快回来。”说完又安抚了下金儿,知道这丫头担心自己,可眼下也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情形,她也不能再多一个人去冒险,丫鬟也是人,她好歹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,实在做不到古人这种不把下人当人的事儿。